阮籍(210-263),字嗣宗,陈留尉氏(今河南尉氏县)人。陈留阮家,并非名门望族,但却是文学世家。其父阮瑀,为“建安七子”之一,曾任曹操司空军谋祭酒。“竹林七贤”中的阮咸是他的侄儿,同族中的阮武、阮修、阮侃及其子阮浑也都颇负盛名。在诸阮之中,阮籍则为佼佼者。
阮籍生得仪表堂堂,风度不凡,志气宏放,胸怀高远,且博览群书,才藻飘逸。他喜读老、庄著作,有时闭门读书,数月足不出户;有时浪迹山水,又经月不归。他在20多岁时,已名重当世。太尉蒋济听说他才学出众,便派人前往召请,阮籍作书拒绝,惹得蒋济很不高兴。在亲友的劝告下,阮籍还是前去应召到了洛阳,不久辞归。后又多次征召,阮籍遂移家洛阳,与嵇康、山涛、向秀、阮咸、王戎、刘伶友善,经常聚会于山阳(今河南修武南)竹林之中,倾心畅谈,把壶而醉,相枕以卧,世称“竹林七贤”,也称“竹林名士”。
魏大将军曹爽辅政时,曾召阮籍作参军,阮籍托病谢绝。一年后司马懿发动政变,杀死曹爽,独专国政。为了达到篡位的目的,司马氏就以优厚的待遇笼络士族和名士。曾经拒绝过曹爽的阮籍,理所当然地成为司马氏拉拢的对象。与嵇康不同,阮籍采取的是明哲保身的态度,他虽然做了官,却从不评论事物的是与非,不说人物的好与坏。时任兖州刺史的王昶感叹道:此乃高深莫测之人。
有一次,有人对司马昭说,有一个人把自己的母亲杀了。阮籍在一旁说:“杀父亲也就罢了,怎么杀母亲呢?”左右皆恐,以为阮籍会公开发表与“孝道”相悖的狂言,将遭杀身之祸。司马昭也乘机追问,阮籍说:“禽兽知母而不知父。杀父,禽兽之类也;杀母,禽兽之不若。”这番巧妙的回答,使阮籍轻易就化解了危险,从此,举世皆知阮籍机敏善辩。还有一次,阮籍对司马昭说,他曾游历东平,喜欢那里的风土人情,希望到那里做太守。司马昭以为阮籍愿意为司马氏集团效劳,便拜他为东平相。阮籍骑驴上任,游历已毕,便下令拆毁官府屏障,使内外相望,并删简政令,还利百姓,名之曰“无为而治”,以此嘲讽司马氏的繁苛政令。司马昭明白阮籍并非完全依附自己,便经常试探性地提问一些问题,但阮籍往往答非所问,如果必须表明态度时,阮籍就用醉酒的方法蒙混过关。一次,司马昭为儿子司马炎向阮籍提亲,阮籍不愿,又不能拒绝,于是沉醉六十日不醒。司马昭对此也无可奈何,只好另求他人。
此外,阮籍还善为青白眼。青眼,表示喜悦、赞许;白眼,表示厌恶和轻蔑。“青睐”“垂青”等词便是由此而来。青白眼是阮籍臧否人物的特殊方法,和他对司马氏集团的机敏调侃、酣饮醉酒一样,是既可表达感情,又可远避灾祸的手段。
正因为这样,司马氏的鹰犬们多次想把他“流放海外,以正风教”的企图才没有得逞。他们虽然奈何不得阮籍,却杀鸡骇猴,借“非汤武而薄周孔”的罪名把刚正疾恶的嵇康给杀害了。果然,“竹林”中人,有的变节,有的妥协,阮籍虽经过任性的消极反抗,但毕竟无力回天,终于在司马炎紧锣密鼓的篡位活动中,躲也不行,醉也无用,无奈之下,只得草拟了份《为郑冲劝晋王笺》。之后,愁思抑郁,于景元四年(263)病卒于洛阳家中,时年54岁。